在第一部分中,我们谈论了由牌手的陈述导出的伴随真相。我们可以通过检验伴随真相的真伪,来验证牌手是否说了假话。而在这一部分中,我们将使用复合对策的手段来分析牌手的动机。这并不能直接证明或者否定牌手的陈述,但是这样的方法可以让你分析事实真相相关的可能性。
尽管牌手可能为了各种理由作弊,但是他们会遵循同一个原则进行考虑,那就是风险与回报。在某种程度上这和万智牌的游戏策略异曲同工,牌手们会在各种选择当中进行权衡并选出对自己最有利的一种。
第二部分:风险对回报,成本/效益分析
在比较行为可能产生的结果时,往往会出现三种情况:
- 收益
- 损失
- 两者皆有
收益与损失的概率往往是相关联的,所以我们在这里仅考虑成功(或失败)的概率。随着潜在收益的提高、或者成功概率的提高,我们会去这么做的可能性便会增加;反之,如果损失的可能性较高,那么我们可能不会去那么做。这种类型的决策方式一般被称为成本/效益分析。让我们先看看下面两种情况。
假设你能通过支付1元购买彩票来中1000元的奖。你有10%的中奖几率。我们很有可能会这么做,但如果彩票的价格变为100元,一些人可能还会去买,但是这种活动便不会像之前那样那么吸引人。如果彩票价值改为800元,估计没有几个人会去买了。如果彩票价格不变,奖项变为2元,那么才10%的中奖率估计也不会有人去尝试。
以上这些是牌手在面临是否作弊时可能考虑的问题。有时候他们会把细节计划的很周密(我们称之为有预谋的)。有时候他们本来并无意作弊,但是当作弊的机会以及价值突然浮现在他们眼前时,他们并没有控制好自己(我们称之为投机的)。如果你,作为一名裁判,能够正确的对上述概念有所认识,那么这也会对你在判断牌手是否作弊时有所帮助。上述的这些想法并不会证明或者否认牌手说的话,但是它们却会对你的决定造成影响。让我们看一些万智牌比赛中的实例。
案例#1A
在一场八轮瑞士轮的PTQ中的第七轮中,牌手A坐在倒数第三桌,成绩是一胜五负。在输掉了漫长的第一盘对局后,牌手A开始以非常慢的速度进行第二盘对局,以至于第二盘不会在规定时间内结束。这是第二盘的第六回合,你催促他尽快进行对局,但是牌手A声称他很累了,无法快速的进行思考。他把游戏速度稍微提升了两回合,但是之后又慢了下来。当你想要将该违规定性时,你是否仔细考虑了“拖延”用在此处是否得当?想一想拖延对他有什么好处?(完全没有,时间到了之后他会以1-0-1输掉比赛)想一想他会在整个比赛中获得什么好处吗?(完全没有,他根本不会进八强,也拿不到奖品。他最多也就是能得到一些鹏洛客积分罢了。)在这里给一个slow play的警告更好一些,而不是处理为“拖延”并取消资格。
案例#1B
在一场八轮瑞士轮的PTQ中的第七轮中,牌手A坐在31桌中的第五桌,成绩是5胜一负。在赢得了漫长的第一盘对局后,牌手A开始以非常慢的速度进行第二盘对局,以至于第二盘不会在规定时间内结束。现在是第二盘的第六回合,局势对他有些不利。你催促他尽快进行对局,但是牌手A声称他很累了,无法快速的进行思考。他把游戏速度稍微提升了两回合,但是之后又慢了下来。当你想要将该违规定性时,你是否仔细考虑了“拖延”用在此处是否得当?想一想拖延对他有什么好处?(如果这盘拖平了,他这一局就赢了;即使这盘输掉了,他这一局仍然是平局。)想一想在整个比赛中他会得到什么?(很显然,他能够在最后一局通过约和来进入八强。)值得注意的事,尽管当前对局和比赛进程并没有证明他在拖延比赛,但是在此情况下你应该更严肃地考虑这种可能性。相比案例#1A,他更有可能也有充分的动机在这种情况下拖延比赛进程。在随后的调查中应当牢记这一点。
案例#2A——经典案例
牌手A正在进行大奖赛Day 1的最后一轮对局。他目前的成绩是4胜4负。牌手A对阵一套快攻类型的套牌,在第三盘中迅速获得了许多的生命,且两位牌手都记录了牌手A有21血。此时牌手B已经没有手牌了,他只能够每回合抓到一些直烧咒语来削减牌手A的生命。牌手B意识到他已经无法取得胜利,便声称自己马上就要认输了。之后牌手B抓到了一张闪电击,并说:“打你到19。”牌手A说:“没问题。”然后记下了他的生命是19。一位旁观者找到了你,经过你的调查,你了解了上述的情况。当你询问双方关于这个计算的问题时,牌手B说自己算的太快了。牌手A说他并没有注意B做了什么,而是仅仅听从了牌手B关于生命变动的说法,因为牌手B之前说了自己马上就认输,只是想快点打完这盘。牌手A告诉你他知道规则中关于“确认总生命值”的规则,但是此刻他仅仅是想要快速结束游戏。
案例#2B——另一个经典案例
牌手A正在进行大奖赛Day 1的最后一轮对局。他目前的成绩是6胜2负。如果他赢了,他就能进Day 2。在第三盘中牌手A少下了一块地,还被对手操控的红烧套牌打剩4点血。牌手B没有手牌,但是他的牌库中有许多诸如闪电击和焚化之类的能够直接打三点的牌。牌手A在这回合抓了牌,掰了找地地找了山脉,但是并没有说明他支付了1点生命。之后他铺好了能让他下个回合胜利的场面并让过了回合。到了牌手B的回合,他抓了牌发现并不能打死牌手A,便认输了。在双方收牌时,一位旁观者找到你,在你的调查后你了解了上述情况。牌手A告诉你他知道找地地是会烫血的,但是由于他当时的操作太快了,导致他意外的忽略了这一点血量变动。
你会认为牌手A是故意不生命血量变动而因此取消他的资格吗?和前一个案例相比,这个案例中牌手A是不是更为可疑?你觉得在这种情形下牌手A的行为是无心之举的可能性与之前的案例相同吗?牌手A如果作弊,风险还是一样大,但是他因此获得的好处是前一个案例中无法匹及的——这让他更有可能打进大奖赛的第二天。A只是无心犯错的前提是,他同时对找地地的运作方式和他自己的总生命都很粗心。在心中自问,他不知道自己对阵红烧套牌时自己的血量降低到对手的射程以内的可能性有多大?你还可以通过调查他之前多少次在找地的时候忘记支付生命来进行辅助判断。这个案例中巨大的收益带来的是严肃的逻辑思考。
当你能够清楚的辨别其中的收益与风险时,你可以借此来辅助你的判断。但这并不是直接的证据。有时候,你因此也会得到错误的判断,就像现在这个例子,这也是我个人的一个真实经历。
案例#3——你可能永远也无法确定
大约两年前的时候,我是一场SCG公开赛的主审。在9轮瑞士轮的第六轮中,我们被叫到了第137桌前。牌手A施放了一个法术咒语,对所有的生物造成4点伤害。咒语结算之后,牌手B操控的4/5龙应该还活着。但是双方牌手都忽略了这一点,战场被清空了。在几个回合过后,牌手B将那条龙从坟场掘回来之后,他才发现他们之前犯错了。牌手A向牌手B吹嘘说他知道那条龙应该活着,但是他认为他没有义务纠正B的错误。牌手B很不高兴,但是他并没有叫裁判。一位旁观者此时过来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我。
牌手B在这件事中表现出明显的无知,我并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而牌手A告诉我他施放咒语时认为那条龙是4/4,会死,但是在牌手B把它放进坟场过后他才意识到这条龙是4/5。他还告诉我他并不认为自己对B的错误表示缄默这件事有什么错,因为他没有必要去帮助他的对手,而且他在平时常去的牌店打牌时也经常这样。我试探性地问了他一些背景上的问题:这是他第一次参加竞争级别比赛,他在本地店家打了仅8个月的牌,而在这场构筑比赛中他目前五轮全负。从他的身体语言来看也像个新手。
唔。。我想我彻底的错了。他可能确实不知道精确的规则,但是他却知道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是一件值得“被告密”的坏事。这就说明了他当时已经意识到他所作的事情是错的。最终我判了DQ。在DQ之后的交谈中,我发现他确实是一位没怎么参加过竞争级比赛的牌手,但是他迫切的想在这样的比赛中赢得哪怕一场胜利,而这成功的说服了他要对对手的游戏错误熟视无睹。从他的角度而言,这只是邪念一闪而过,而这种想法也让他感到十分羞愧。
他究竟想要获得什么?仅仅是竞争级比赛的一场首胜,对他来说就可以冒着风险去作弊。但是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价值,可能是因为我早已习惯这种高级别的比赛。值得注意的是他确实有动机去作弊,但是我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它。一样东西对一个人来说分文不值,但是对另一个人来说,可能就是宝藏。
总结
在IPG关于作弊的定义中,有一点必须满足:牌手拥有获利的意图。这种作弊的机会有时是碰巧出现的,有时是牌手蓄谋已久的。不过在几乎所有的情况中,在牌手做出决定时一定会参照三个要素:可能的利益,可能的损失,以及损益的可能性。通过对这三个要素的思考,你能够更接近真相并且做出自己的判断。
展望
在第三部分中,我将讲述何时应当终止正在进行的调查。有时候,调查事件过长会对赛事的正常进行造成影响。而有时裁判会过早的结束调查从而错失一些关键点,这样可能会导致误判。系列的最后一部分会探究如何思考调查过程,使得你能够在合适的时候结束调查。
本系列文章由申成皓翻译,杜昊校对和编辑。原文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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